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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道至艱,她身邊幸有徐子凌,
與她一道面對雲京城的風雨之惡。
★ 黑馬作者 山梔子 古言奇幻力作
★ 落魄杏林世家小姐 倪素 × 已故小進士將軍 徐鶴雪
──他以鬼魅之軀,遇見這個女子,這世上,無人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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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銅鈴輕響,人間五月,冬風寒霧四起,
一道生魂披著玄黑氅衣,袖口銀繡閃著「子凌」二字──
正元十九年,正元帝迎張敬、孟獻雲兩位相公回朝,再推新政,
開辦冬試,選拔人才,便是第一道詔令。
倪素生於杏林之家,兄長棄醫從文,參加冬試後,離奇失蹤,
她前往雲京,尋兄長下落,身邊只有生魂徐子凌伴她身側。
一件寒衣,她將本是幽都生魂的徐子凌召回陽間,
她雖不知他有何事未了,為何返還陽間,
但兩人約定,他助她尋兄長,她助他達成所願。
豈料兄長的遺骸被封在泥菩薩像中,
也揭露了冬試舞弊案,各方勢力暗流湧動。
殺害兄長的凶手已然查清,其背後卻有權貴撐腰,
倪素該如何與強權相抗,為兄長討回公道?
同時,冬試舞弊案的幕後之人也已失蹤,
徐子凌得到其帳冊,發現牽扯數名朝中官員,
其金錢盡流向「滿裕錢莊」,背後又有什麼端倪?
(卷二)
「你所求為何?」
「要潔淨之人潔淨。」
冬試案破,正元帝以藐視新政之名,治罪凶手。
太師做局,引徐子凌與倪素清查「滿裕錢莊」,
兜兜轉轉,竟發現牽扯到十六年前「代州糧草案」,
背後之人又遮掩了什麼?
同時朝堂再起風波,正元帝以大不敬之罪問斬張敬,
他以身殉道,為玉節大將軍喊冤,
倪素才知徐子凌的過往──徐鶴雪,字子凌,張敬學生,
十四歲進士及第,卻棄筆提劍,投身沙場,一戰成名,
年僅十九,受封玉節大將軍,卻因投敵叛國之名,被凌遲處死。
而他返還陽間的理由,
是要找出害三萬靖安軍背負叛國罪的罪魁禍首……
張敬的死,又殺了徐鶴雪一次。
如今他化成一團瑩白的光,無法凝聚身形,
倪素能為了兄長,受遍刑罰,只求公道,
也能為了他,遠赴雍州,一為救他,二為他洗刷冤屈──
第一章 雨霖鈴
風雨晦暝,霧濕燈籠。
少年垂裳而跪,伴隨門檻外的雨珠劈啪,一記長鞭重重抽打在他的後背,衣料被一道血痕洇濕,他頸側青筋微鼓,卻仍一言不發地忍耐。
「我如何養得你這個豎子!倪青嵐,你說,祖宗家法你全都忘了麼!」又一記鞭子抽來。
「忘了,也沒全忘。」
少年這一句話與他板正嚴肅的聲線格格不入。
處在暴怒之中的倪准聽得這話,臉色更為鐵青:「你說什麼!你可知外頭如何說你?說你與那賀劉氏不清不楚,說你們私相授受!我倪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賀劉氏三十餘歲,我們嵐兒才十六,難道主君您也相信外頭那些流言蜚語?賀劉氏生產後身上便不好,屢出惡露,她婆家又不肯為她求醫用藥,也是沒有辦法才……」
「妳教出來的好兒子!」
岑氏扶門而入,裙袂將將拂過門檻,話還沒說罷,倪准便轉過臉來瞪她:「他堂堂一個男兒郎卻鑽營婦科,如今竟還敢趁我不在,私自為賀劉氏診病,男女大防他是全然不顧!如今賀家正要狀告他,說他與賀劉氏私通!」
倪准暴怒的吼聲幾乎要蓋過天邊的驚雷,被女婢擋在門外的女童看見岑氏杏黃輕薄的裙袂微揚,岑氏的語氣平靜:「您不是已經在縣太爺那處打點過了麼?」
「子淑!」
倪准好似忍無可忍般,難以相對這母子兩個如出一轍的情態,「妳到底知不知道,他替賀劉氏看了病,名聲就壞了!」
「難道見死不救,才是醫者本分?」
倪准才落聲,卻聽身後少年又道,倪准提鞭回頭狠抽他數回,鞭聲摩擦著門邊女童的耳膜,她卻沒聽見倪青嵐發出一點聲音。
岑氏發現了她,瞥了門口的女婢一眼,女婢立即走出門檻,將女童抱起,還沒撐起傘走入庭中,急促的步履踩踏雨水的聲音越來越近,女婢抬頭,發現是老內知,他一手遮頭,匆匆趕來,還沒上階便喊:「主君!出事了!」
倪准正在氣頭上,回頭便罵:「這家裡真是一點規矩也不要了!」
「主君……」老內知抖了一下,收回手,雨珠大肆打在他的面門,「去外頭跑腿買香燭的小廝說,那賀劉氏不堪夫家折辱,投河自盡了!」
這一聲落,倪准手一顫,鞭子墜地。
夜雨更濃,不堪雨露的蟬落了幾隻在樹蔭底下,發不出聲音。
女童看著祠堂裡滿身血痕的少年回過頭來,鬢邊與鼻梁的汗珠細密,燈燭映出他愕然的神情。
冗長的寂靜後,倪准再度看向跪在地上的倪青嵐,他滿面的怒色已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嘲諷:「小子,好好瞧瞧,你以為冒醫者之大不韙,到底是在救她,還是害她。」
倪准連打,也沒有力氣再打他了。
夜雨不靜,倪青嵐在祠堂跪了半夜,雙膝麻木不剩多少知覺,忽聽「吱呀」聲響,他回神,轉頭不經意一眼,向來不苟言笑的少年禁不住微扯了一下唇角。
那個小女孩沒有徹底推開沉重木門的力氣,只能從不甚寬敞的那道縫隙裡側身擠進來。
她半夜來此,身上的外衣繫帶都綁錯了,倪青嵐朝她抬了抬手:「阿喜,來。」
倪素立即乖乖地跑到他面前,很小聲地喚:「兄長。」
倪青嵐心不在焉地「嗯」一聲,一邊替她重新繫衣帶,一邊道:「好好的不睡覺,來這兒做什麼?妳不是說祠堂有好多鬼,妳很害怕嗎?」
「所以我來陪兄長。」
倪素扯來一個蒲團,擠到他身邊坐著,一點也不敢看供桌後那一排又一排黑漆漆的牌位。
「兄長,你疼不疼?」
她看著倪青嵐滿後背的血痕。
「不疼的那是鬼。」倪青嵐少年老成,從衣袖裡摸出來一塊油紙包的麻糖遞給她,「拿了這個就回去吧。」
倪素接來麻糖,卻一分為二,塞了一塊到他嘴邊,又將自己帶來的小枕頭往他膝下墊。
「妳素日討厭過硬的枕頭,只這麼一個合乎妳意的,怎捨得拿來給我?」倪青嵐心中熨帖,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兄長有難,我自然捨得的。」
倪素仰頭望他:「錢媽媽說,兄長認錯就不會挨打了。」
錢媽媽是倪素身邊的僕婦。
「阿喜也覺得我那日救人是錯?」倪青嵐吃掉那半塊麻糖,好些個時辰沒進水的嗓子沙沙的。
倪青嵐出城為附近村落中的百姓義診那日,賀劉氏步履蹣跚地在山徑上攔下了他的馬車,那婦人哭得厲害,也疼得厲害,直喊「先生救我」。
她行來每一步路都帶血,倪素在車中看到她身後蜿蜒的血跡,嚇得連餵到嘴邊的糕餅也吃不下。
「她很疼,可是兄長看過她,給她苦苦的藥汁吃,她就不疼了。」
倪素記得那婦人手捧那麼苦的藥汁卻滿心歡喜,像喝蜜糖水一般。
「可是阿喜,」雨滴拍窗,倪青嵐聲線更迷茫,「妳今日聽見了麼?她投河自盡了。」
到底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倪青嵐在面對這樣的事情時,並不能尋得一個坦然的解法。
「她不疼了,為什麼要死?」
倪素不過八九歲,尚不能明白「死」這個字真正的含義,可是她知道,人死了,就會變成祠堂供桌後那些漆黑單薄的牌位,只有名字,無有音容。
「因為我以男子之身,為賀劉氏診女子隱祕之症。」
「可是為什麼男子不能為女子診病?」倪素撐在膝上的雙手捧住臉,懵懂地問。
不是不能診病,是不能診隱祕之病。
但這些,倪青嵐也無心對小妹說,他垂下眼簾,庭內婆娑的樹影透過窗紗落在他面前的地磚上:「誰知道為什麼。」
雨勢不減,淋漓不斷。
倪素看著兄長的側臉,騰地一下站起來。
倪青嵐抬眼,對上小妹一雙清澄天真的眼睛,她那麼小,燈影落在她的肩,她脆生生道:「兄長,我是女孩子,若我像你一樣,學我們家的本事,是不是就能讓她們不疼,也不會死?」
她們。
倪青嵐一怔。
雨夜祠堂,少年審視小妹稚嫩又純真的面龐,他微揚唇角,揉了揉她的腦袋:「阿喜若有此志,她們一定不疼,也不會死。」
雨聲漸退,拍窗一聲響,倪素滿鬢汗濕,睜眼醒來。
「姑娘,可是吵醒您了?」才將將扣下朱窗的女婢星珠回身,柔聲道:「外頭落了雪,奴婢怕朔氣進了屋子,您若傷寒可不好了。」
年關才過,雖是早春,天卻還不見轉暖。
見倪素窩在被中不答,星珠到床邊關切道:「姑娘怎麼了?」
「夢見兄長了。」
倪素好似才清醒,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星珠忙從木椸上取了衣裳來侍候倪素,「冬試已經過了兩月,依著咱們郎君的能耐,此番一定能得中,說不定消息很快就送來了!」
雲京到雀縣,足有兩個多月的腳程,消息來得並不快,倪青嵐離開雀縣已有小半年,送回的家書也不過寥寥兩封。
穿戴整齊,洗漱完畢,倪素才出房門,老內知佝僂著身子從纏著綠枝的月洞門那處來了,也顧不得擦汗,「姑娘,二爺他們來了,夫人讓您在房裡待著。」
說罷,他揮手讓底下的小廝將食盒塞到星珠手中,又道:「早膳夫人也不與您一道用了。」
「二爺這時候來做什麼?」星珠皺了一下眉,嘟囔道。
老內知只聽夫人話,倪素見他不搭言,便知二叔此番來者不善,否則母親也不會要她待在房裡不出去。
院牆旁綠竹孤清,春雪如細塵般穿堂而來,岑氏端坐在廳中,身旁的僕婦錢媽媽適時奉上一碗茶,她接來卻沒飲,碗壁暖著掌心,她聲線卻清寒平淡:「大清早的,天又寒,二弟帶著一大家子人到我這寡婦院裡,可是憐我這裡冷清,要給我添些熱鬧?」
「大嫂,年關時事忙,咱們一家人也沒聚上,今日就來一塊兒補個年過,妳看如何?」那倪家二爺倪宗眼珠一轉沒說話,坐他身邊捧著茶碗的柳氏一貫是個笑臉,不忍屋裡就這麼冷下去,忙和和氣氣地開了口,哪知一轉臉,正見倪宗狠瞪了她一眼。
柳氏一滯,垂首不言。
岑氏冷眼瞧著,緩慢開口,「我這一向吃得清淡,也沒備著什麼好東西,也不知弟妹你們吃不吃得慣。」
柳氏瞧著倪宗,正斟酌自己該不該接話,卻見倪宗站起身來,將茶碗一擱,「大嫂,怎麼不見我那小姪女?」
「姑娘天不亮時發熱症,吃了藥,如今還睡著。」錢媽媽說道。
「發熱症?」倪宗捋著鬍鬚,「倒是巧了,咱們一來,她就病了。」
「二爺這是什麼話?」錢媽媽將岑氏那碗半溫不熱的茶收了,「姑娘若非病著,定是要出來見客的。」
見客二字,意在提醒倪宗,他們二房與大房早已分家。
倪宗冷哼,睨她,卻對岑氏道:「大嫂,要我說,妳是太仁慈寬和了,不但身邊的老奴沒規矩,就連我那姪女也是越發的不像話了。」
「妳可知倪素在外頭做了什麼?」倪宗幾個步子來回邁,「她與那些下九流的坐婆來往!咱們是什麼人家,她是什麼身分,如此不知自珍,大嫂妳說,若傳揚出去,外頭人要如何看咱們倪家?」
「二爺說話可要講憑證,不好這麼平白汙衊咱們家的姑娘。」岑氏不說話,立在她身邊的錢媽媽只好又開口道。
「誰平白汙她?大嫂大可以讓她出來,妳問問她,昨日是否去過棗花村?又是否在一農戶家中與那坐婆一塊兒幫農婦生產?」倪宗不理那老奴,盯住岑氏,「大嫂,要我說,這麼一個妾生的女兒哪裡值得妳護著她?她娘死了妳才認她到自己膝下,難道還真將她當自己的親骨肉養?」
「怎麼我家的事,二叔知道得這樣清楚。」
細雪在簷外紛揚,一道女聲將近,帶些氣弱無力,一時堂內之人無不側目去瞧庭內越來越近的一行人。
被女婢扶著的那少女淡青衫子霜白羅裙,梳三鬟髻,戴帷帽,面容不清,步子邁得慢些,似在病中。
「倪素,妳這是認了?」
尺寸(公分)14.8*21cm
開本 25
頁數 712
(卷一)
第一章 雨霖鈴
第二章 臨江仙
第三章 菩薩蠻
第四章 滿庭霜
第五章 鷓鴣天
第六章 烏夜啼
(卷二)
第七章 定風波
第八章 採桑子
第九章 踏莎行
第十章 水龍吟
第十一章 永遇樂
第十二章 蘇幕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