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擂臺炸了
突如其來的劍刺向葉素，擋住去路，前面持劍的徐呈玉雙眼帶著淺淺笑意，手中劍意卻凜然冰冷，身後連憐甩符追來，毫不留情。
她來不及思考，矮身往邊上移，兩隻手分別甩出兩張千斤符，阻攔徐呈玉和連憐。
然而這時候，正在打鬥的程懷安忽然朝她這扔來一張定身符，眼看著葉素要徑直撞上去，立刻手撐地，翻了過去。
這不算完，緊跟著易玄的一道劍意劈來，葉素撐起兩張金剛符，全部被劈碎了，才勉強擋住了。
葉素：「……」這幫人不講武德！
大師姐前有狼後有虎，隔壁還有兩個百忙之中都要插個手的易玄和程懷安，情況十分危急。
明流沙不知道從哪摸出了一碟瓜子，邊嗑邊慢吞吞道：「小師弟一人圍毆一群人，大師姐被一群人圍毆。」
「天道好輪迴？」馬從秋接嘴道，並神態自若試圖從碟子裡摸了一把瓜子。
此話一出，另一邊的夏耳頓時伸手拍開馬從秋的手：「說什麼呢？」
周雲站在馬從秋後方，橫插一隻手用盡十九年功力，悄摸快速抓了一把瓜子。
「我意思是他們打起來一定好看。」馬從秋聞著瓜子香，咂摸了嘴，再次去伸手去抓，「就嗑一把。」
「誰還要？」明流沙拿著碟子左右前後轉了一圈。
「我。」呂九剛下擂臺，聽說葉素、徐呈玉他們打架，趕忙衝了過來圍觀。
游伏時默不作聲抓了一把，沒吃，握在手裡。
「師兄，我也要。」夏耳探手道。
「還有我。」西玉同樣抓了一把瓜子。
一眾人就這麼把瓜子分完了。
於是臺上激烈打鬥，臺下閒聊嗑瓜子，一派和諧。
接連被圍毆，葉素只能試圖拉開距離，東躲西藏，這丟一張符，那丟一張符，基本上打不中四人，最多阻礙他們的腳步。
「鎖風禁月。」連憐扔出數張符籙，與此同時手虛點畫出陣眼符，一道龐大符意自上而下，朝葉素擠壓而去。
元嬰中期的符意足夠讓金丹修士身體乍然停頓，無法抵抗。
葉素早有準備，貼上數張疾速符，想要強行躲開符陣，但緊跟著程懷安同樣的符陣在另一邊推來。
……真是陰魂不散。
葉素無法直接畫出符籙，必須借助符物，碰到尋常對手還能在臺上畫，對上這幾位根本來不及，只能從乾坤袋中不斷拿出符籙，設陣。
連憐和程懷安又不是吃素的符師，解符陣的速度極快。但葉素還在瘋狂扔符，她符陣多且複雜，數目一多，終於稍微攔住兩人。
葉素額間布滿一層汗，她才停下來，一口氣未喘勻，身後易玄和徐呈玉飛身揮劍過來。
大師姐心累地閉了閉眼，但還是從乾坤袋摸出一把骨扇，猛然轉身，後仰躲開兩人的劍，殘影劍意削斷她的髮絲，緩緩落地。
葉素抬起扇子，左右一揮，擋開他們的劍。
「鏘噹——」
骨扇和劍相擊的聲音。
葉素用扇子揮開兩人的劍，重新站了起來，手一轉，扇子便被撐開，輕輕一扇，扇面便飛出數根銀針。
徐呈玉和易玄皆後退，提劍擋劈這些銀針。
這時候，連憐和程懷安也破開了符陣，四人再一次齊齊圍了上來。
他們沒有用境界壓制，純粹是用招數，這是葉素為什麼撐了這麼久的原因。
葉素一手揮扇，飛出銀針，另一隻手忽然摸出鞭子，朝程懷安甩去，被他躲開。但鞭子打在擂臺上，瞬間出現一條深痕，足見其威力巨大。
「文骨扇，六萬六，需要的舉手，現場交易。」葉素抽空對臺下喊了兩句，把扇子和鞭子全往明流沙那邊扔，「黑浪鞭，九萬九千九中品靈石，威力看得見。」
臺上臺下：「……」妳還在比賽，賣什麼貨！
下面明流沙立馬拍乾淨手，撿起扇子和鞭子，轉身喊：「道友們，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那鞭子，好用嗎？」有人猶豫問道。
「剛才那一鞭子可是把擂臺直接甩出一道深痕，不是好東西，可做不到這個地步。」明流沙飛速道：「九萬九千九的中品靈石，真不虧，上不了當的。道友，信我！」
有人舉手：「我買了。」
葉素乾坤袋中各種法器一件一件掏出來，用完就往下丟。臺上臺下聯合推銷，效果出奇好。
「妳太過份了。」連憐感受到了十足的輕視，雙手在虛空開始畫符，她準備讓葉素見識見識真正元嬰中期符修的厲害。
葉素低頭看了乾坤袋一眼，最近煉製的法器只剩下一支笛子，她若有所思道：「我覺得也差不多了。」
所有人都沒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只見葉素微微一笑，左手掌心朝上，緩緩一抬，擂臺上一些符籙忽然飛了起來，發出的金光，連成數條線。
徐呈玉頓時頸脖後自上而下起了一陣寒意，手緊握佩劍。
不光他，易玄、連憐和程懷安，眼中皆升起濃厚的警惕。
「妳暗中設下符陣？」程懷安反應過來，難怪之前葉素設下的符陣有錯誤，裡面總夾雜著一些無效符籙，他還以為是她對符籙陣不夠瞭解的緣故。
連憐的符甚至沒有畫完，葉素的符陣便起了作用。
她抬手朝四人揮了揮手後，立馬撐起飛鏡甲擋住自己。
「轟——」
符陣成，擂臺碎。
一陣山搖地動過後，這座大擂臺被澈底炸了，五人直接被轟飛了，結界蕩然無存。
幸而混賽擂臺周邊有好幾位主持修士，刹那間共同再次撐起數層結界，但炸開的擂臺石塊連連衝破結界，眼看著要飛出來攻擊到其他人。
眾人紛紛四散逃開，各個急著撐開靈力罩。
這時，吾劍派宗主周奇飛來，手一揮便豎起一道結界，與此同時結界內所有石塊全部停滯，隨即又轟然倒下。
「收拾好，換個擂臺。」周奇留下一句，便飛身離開。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剛剛是吾劍派的宗主？」
「對，大乘境界的厲害人物。」
「擂臺都沒了。」
所有人目光再次聚焦到原本擂臺的位置，此刻擂臺早已經沒了，炸飛的五人個個灰頭土臉。
徐呈玉想開口說什麼，張口就是一嘴灰飄出來：「……」
對面葉素也一身灰，幾乎看不出模樣，她低頭手中的飛鏡甲：完了，這法寶被自己搞碎了。
「妳這什麼符陣？」連憐最快清醒，連忙數個清潔術把自己清理了一遍，但是她腰剛才猝不及防被石塊砸了，完全直不起來。
「爆壓……」葉素才說了兩個字，忽然吐出一大口血，整個人直接跪倒在地上。
這次玩大了。
「喂！」連憐顧不上自己被砸傷的腰，跑到葉素旁邊，摸了摸自己的乾坤袋，卻沒找到療傷的丹藥，正要轉頭問程懷安要。
「大師姐。」易玄從另一邊過來，拿出一枚丹藥塞到葉素口中，這還是辛沈子強行塞給他的。
葉素低著頭又咳出幾道血：「我沒事。」
「妳這是反噬了。」程懷安走過來問道：「剛才什麼符陣？」
他完全沒見過，那種威力太強了，根本不是一個金丹期符修能弄出來的符陣。
葉素吃下丹藥，好了不少，雖然靈府依舊刺痛無比，她咬牙站起來，結果才起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游伏時忽然劈頭蓋臉幾個清潔術砸過來。
「……多謝小師弟。」葉素把手中還握著的碎成兩半的飛鏡甲收了起來，無奈道：「爆壓陣，我改的符陣，沒料到威力這麼大。」
她從一開始就在為設陣做準備，每次扔的符都有自己的用意，不光是為了對付他們，也為了掩蓋爆壓陣符籙的痕跡。
葉素沒試過這個符陣，爆壓陣的作用很簡單，整個陣像一個罐頭，靈氣，以及躥走攻擊的靈力都是罐頭內的氣體，會被不斷收集，等到符陣成，最後會發生爆炸。
她未料到威力如此之大，超過了自己能控制的水準。
「這符陣，沒事別用。」徐呈玉緩緩走過來道，他受過傷流過血，還從未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炸飛。
「我知道。」葉素也不敢亂用了，這不該叫爆壓陣，實屬是同歸於盡符陣。
一堆人從亂石中走出來，馬從秋忽然拍了拍易玄的肩膀：「易師弟，有句話我很早想告訴你了。」
「什麼？」易玄側臉看向對方，他身上的灰塵已經清了，下頷處還有一道劃傷，卻絲毫不影響他俊美相貌，甚至配著眉間那顆紅痣，多了無端孤豔。
馬從秋低頭清了清嗓子，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他後背：「你衣服破了。」
那瞬間，易玄猶豫了，他緩緩伸手摸了摸背，然後渾身僵硬。
——衣袍後背被炸開了一大塊。
下一刻，眾人便見到空中一道馭劍身影極速離開，透著幾分狼狽。
周雲有點可惜摸了摸臉，假裝什麼也沒見到。
附近神魂未定的主持修士忽然問旁邊的同伴：「擂臺都炸了，積分怎麼辦？」
「時間結束，既然沒人站在擂臺上，所有人分都扣掉。」
「扣了給誰？」
「這……那不扣了？」
「算了，不扣了，這場所有人的分全歸還。」
這場擂臺混賽，所有人的積分全部歸還，白比一場，還損失了一個大擂臺。
葉素沒有留在賽場中，她靈府受傷，只能先回去休息療傷。
路上，游伏時站在葉素身邊，默不作聲拿出一把瓜子遞給她。
葉素唇色發白，面上一如既往平靜，她接過來問：「誰的？」
「明流沙的。」游伏時見那些人都在吃，所以決定抓一把，留給這個凡人。
葉素想也知道是那幾個師弟師妹的，這種便宜的吃食，他們愛買。
爆壓陣的威力遠超尋常符陣，這讓葉素不光受了外傷，連靈府皆受到波及。
易玄那枚丹藥是好東西，吃下之後外傷痊癒極快，但葉素能明顯察覺靈府並沒有得到修復，她面上狀若無事，回去休息時甚至還和夏耳幾人算了算賣出去多少件法器。
她坐在桌邊，拉過茶杯，和明流沙他們說著話，順手把瓜子剝了，將完整的瓜子仁放入杯中。
「等拿到通行單後，我們會立刻趕去昆侖參加宗門大比，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回去。」葉素對明流沙道：「這些天拿到的一半靈石寄去千機門。」
「知道。」明流沙全部記下。
「大師姐，妳傷都沒事了？」夏耳站在旁邊緊張問道，語氣中還有遮掩不掉的擔憂。
葉素剝完最後一顆瓜子，將茶杯推給坐在旁邊的游伏時，看向夏耳道：「我沒事，你們多看一看外面修士對戰也有好處。」
煉器師需要多見識各種不同的法器，這次前賽是最好不過的機會，劍修眾多，每一把劍都有自己獨特的風格，況且還有相當一部分修士使用其他法器，多看看對明流沙和西玉有好處。
游伏時垂眸看著手邊的茶杯，裡面堆滿了瓜子仁，他盯著看了一會，沒動。
「大師姐，我們先走了。」西玉起身，跟著明流沙和夏耳一起離開。
等他們走之後，葉素轉頭，見到茶杯裡的東西沒怎麼動：「不好吃？」
「不知道。」游伏時將茶杯重新推給葉素，「妳的。」
這時候，大師姐終於明白過來小師弟之前的意思：「給我的？」
游伏時不說話，半趴在桌上，手臂墊著側臉，過了一會，才有些百無聊賴：「葉素，前賽什麼時候結束？」
「還有二十幾天，很快。」葉素看著茶杯中的瓜子仁，有些失笑，她以為小師弟是讓自己剝好給他。
大師姐自己拿了一粒瓜子仁吃，隨即又拿了一粒放在小師弟唇邊：「嘗嘗。」
游伏時撩起眼皮，一雙漆黑眼瞳定定望著葉素片刻，這任由她將那粒瓜子仁放進口中。
「好吃嗎？」葉素笑了聲問道。
「沒有什麼靈氣。」游伏時想了想補充道：「好吃。」
「這是最便宜的那種瓜子，香氣濃，以後有錢可以買靈氣濃郁的瓜子試試。」葉素起身，「我先去休息，你想去比賽也行，或者休息一天都可以。」
她一走進自己房間，關上門，便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葉素抬手擦了，有些踉蹌走到床邊，坐了下來，開始入定。
她內視靈府，發現整個識海都黯淡無光，之前在擂臺上起陣時，過度耗盡自己的靈力，這是導致靈府識海受損的直接原因。
葉素還沒轉完靈府，突然發現上面有一塊塌了。
「……」
靈府塌了一角？
金光籠罩著的靈府，看起來像是一個不斷延伸的屋頂罩子，但此時此刻上面有一角缺失，似乎被什麼從內撞開。
葉素愣了半晌，只能捏碎幾塊上品靈石，勉強開始修復靈府。
看來得多休息一段時間了，這爆壓陣實在對使用者的傷害太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