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反擊
晨曦如夢，靜謐地投入空空的大帳，令朦朧幽暗的大帳漸漸明亮清晰起來。倒在地上的少林方丈圓通，緩緩睜開他迷茫失神的雙眼，疑惑地打量四周。一點清澈的神光隨著記憶，慢慢在他那渾濁的眼眸中亮起，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連忙從地上一躍而起。晃了晃依舊有些沉重的頭，正待從帳後悄然逃脫，就聽身後有人揶揄道：「大師總算醒了，你的修為比老夫估計的要差很多啊！」
圓通一驚，慌忙回頭望去，就見黑衣如墨的魔門門主寇焱，正在自己身後負手淡笑。圓通舔了舔乾裂的嘴脣，澀聲問：「你……你想怎樣？」
「大師為何這般驚恐？咱們可是剛結盟的盟友。」寇焱笑著友好地伸出手，像長輩勉勵小輩般欲拍拍圓通肩頭。圓通沉肩一縮，本能地躲開了寇焱的手掌，嘶聲問：「你、你昨日給貧僧吃了什麼？」
「你是說這個？」寇焱笑著從懷中拿出個小瓷瓶，倒出一顆白得刺眼的丹丸，遞到圓通面前，「這叫失魂丹，乃是老夫花了十多年時間才研製成的東西，珍貴無比，它能讓你感受到西方極樂世界的愉悅。你已經感受過它的好處，要不要再來一顆？」
圓通渾身一顫，不由自主連退數步。他忘不掉昨夜那奇異的感覺，是如此奇特，如此令人愉悅，完全不亞於佛門傳說中的西方極樂世界，這令圓通心生警懼。他知道這失魂丸必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心底深處卻又隱隱渴望著那種神奇感覺。
「怎麼？你不想要？」寇焱冷冷問。圓通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陪笑道：「門主但有所令，貧僧無不從命，可這失魂丹既然如此珍貴，還是留給需要的人吧。」
寇焱喜怒難測地盯著圓通的眼眸，收起失魂丹淡淡道：「你不吃也可以，老夫十八年未履足中原，不知你少林的武功有無精進，想與方丈切磋幾招，請不要推拒。」說著也不等圓通回應，已飄飄然一掌拍向圓通胸膛。
圓通大驚失色，突然想起寇焱二十多年前以天下高手為拳靶的往事，頓時膽顫心驚，連忙雙掌暴推而出，全力抵擋。誰知寇焱這一掌只是虛招，被圓通一擋立刻變向，換了個方向拍向圓通肩胛。圓通不敢大意，連忙沉肩變招，以少林擒龍手還擊。二人出手俱迅若閃電，電光石火間已交手數招，就見寇焱大袖飄飄繞著圓通一味佯攻，圓通則以少林絕技嚴密防守，一時間但聽風聲颯颯，卻沒有拳腳交擊的悶響。
鬥得數十招，圓通發覺寇焱並未出全力，只是以佯攻引誘自己出手，不知打的是什麼主意。他待對方出手稍緩的瞬間，連忙退出戰局躬身拜道：「寇門主神功蓋世，貧僧甘拜下風，還請寇門主高抬貴手。」
「好！」寇焱也應聲停手，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圓通，「方丈雖然為俗務奔波勞碌，功夫卻沒有完全擱下，也算難得。」
「寇門主過譽了。」圓通勉強一笑，見寇焱並沒有將自己當成拳靶練功，心中略鬆了口氣，卻還是不知對方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心中惴惴不安，正想找藉口離開這險地，忽覺骨髓深處似有萬千蟲蟻蠢蠢欲動，十分不舒服。他心中暗驚，連忙運功查探，卻又沒有受傷或中毒的跡象，令人疑惑不解。
「方丈是不是感覺身子有些不舒服？骨髓深處似癢非癢，似痛非痛？」寇焱打量著圓通，似笑非笑地問道。他方才引圓通出手，就是要加快對方氣血運行，引得失魂丹的藥性提前發作，見圓通咬牙強忍的模樣，他的目的顯然是達到了。
經過方才的激戰，圓通只覺潛藏在自己骨髓深處的萬千蟲蟻，似乎從沉睡中驚醒，開始啃噬起自己的骨髓和神經。渾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個穴位，十二條經絡，無一處不癢，無一處不痛。而心底深處漸漸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強烈欲望，那是對西方極樂世界的渴望和嚮往。他大驚失色，失聲問：「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失魂丹的功效。」寇焱說著從懷中重新拿出一顆失魂丹，笑咪咪地遞到圓通面前，「吃了它，你立刻就能享受到極樂世界的無上快樂，不然就會墮入十八層地獄，身受油煎火烤、刀鋸斧砍卻不死之苦。」
圓通張惶後退，色厲內荏地叫道：「妖孽，我有阿羅漢的定力，不會受你邪魔外道引誘！」說完盤膝於地，運功與體內的藥癮相抗。
「很好！就讓我看看你阿羅漢的定力。三天之內，你若不求著跟我要這失魂丹，我就讓你平安離開這裡。」寇焱冷笑著在圓通面前坐下。雖然失魂丹已在很多人身上實驗過，不過用在圓通這種身負佛門精深內功的絕頂高手身上，卻還是第一次，寇焱心中也沒多少把握。所以他想仔細觀察圓通的反應，以驗證失魂丹在內家高手身上的功效。
圓通光禿禿的腦門上泌出了一層油汗，頭頂汗水被內力蒸發，升騰起白濛濛的水霧。他原本紅光滿面的臉孔，此刻已是一片灰敗，臉頰上的肥肉不由自主地哆嗦著，顯然在運功與靈魂深處的本能和欲望勉力相抗。
半天時間過去，圓通雖然依舊咬牙苦忍，但渾身已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臉上的表情更是痛苦不堪。寇焱觀察著圓通的反應，嘴角漸漸泛起一絲冷笑。他捏碎一顆失魂丹，然後以內力催逼烘烤，讓失魂丹的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並隨著他的內力推動，飄向圓通鼻端。
這一絲熟悉的藥味，使圓通強壓下的欲望如猛獸般破柙而出，漸漸將他的理性淹沒。骨髓深處的萬千蟲蟻瘋狂啃噬著他的神經，令他忍不住用手抓撓全身，可惜就算將皮膚抓得血肉模糊，也如隔靴搔癢般越撓越癢。在肉體的痛苦和意識深處的強烈欲望驅使下，圓通完全失去了自我，突然一聲怪叫撲向寇焱，欲搶他手中的失魂丹。寇焱側身一讓，圓通立刻失足撲倒在地。他心知要想從寇焱手中搶奪失魂丹難如登天，只得掙扎著向寇焱伸手哀求：「給我……快給我……」
寇焱俯身望著他笑道：「我早說過，你會求著我要失魂丹。不過現在你想要失魂丹，得先替我辦一件事。」
「什……什麼事？」圓通嘶聲問。就見寇焱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遞到圓通面前：「你照著這個給武當掌門風陽子寫一封信，邀他到少林一晤。」
圓通接過紙條匆匆一看，立刻明白了寇焱的用意，不過他早已被失魂丹摧毀了反抗的意志，毫不猶豫地點頭道：「我寫！我馬上就寫！」
寇焱拍拍手，一名教徒應聲而入，為圓通送上紙墨筆硯，並扶他到書案後坐好。見圓通渾身顫抖著握筆不穩，寇焱伸掌按在他後心靈台穴上，用內力助他壓住藥癮。圓通稍事喘息後，立刻照著寇焱給他的紙條，匆匆寫下了一封書信。
寇焱收回掌，拿過書信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仔細封後好交給那名教徒：「立刻送去少林寺，讓少林和尚給風陽子送去。」
圓通掙扎著撲到寇焱面前，鼻涕眼淚交織而下，拉著寇焱的衣袖嘶聲哀求：「給我……給我失魂丹！」
寇焱臉上泛起滿意的微笑，連精通佛門內功的圓通都抵不住失魂丹的藥癮，天下還有誰能抵禦失魂丹之毒？他將一顆失魂丹一分為二，遞給圓通半顆道：「為了保持你神智清醒，我先給你半顆，等咱們拿下風陽子後，我再給你剩下這半顆。」
圓通已顧不上計較，一把搶過半顆失魂丹便吞了下去。藥性慢慢在體內發作，壓住了令人瘋狂的藥癮，他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目光爍爍地盯著寇焱手中剩下的半顆失魂丹，他心底最強烈的欲望還沒得到滿足，如果面前不是寇焱，他會毫不猶豫地出手搶奪。
寇焱收起失魂丹，撢撢圓通後背的泥土笑道：「你先休息一日，仔細洗去臉上身上的汙垢，堂堂少林方丈，可不能有半點失態。明日老夫陪你回少林。只要你照老夫的吩咐去做，老夫會源源不斷地供給你失魂丹。」
圓通失魂落魄地點點頭，如今在他心目中，風陽子的生死、少林的事業和榮耀，甚至自己的權勢地位，都不及失魂丹來得重要了。
少室山另一邊的山坳，是為武當眾道士露宿的營地。雖然少林作為東道主，曾力邀武當眾道士去寺內客房歇息，不過卻被武當掌教風陽子以「僧不入觀，道不宿寺」的祖訓為由推拒。佛、道、魔三方雖然結盟，但門人弟子並無多少往來，哪怕是同為名門正派的少林和武當，相互之間也有所提防。
此刻，武當掌教風陽子正盤膝於地，瞇著渾濁的老眼打量著對面的雲襄和羅毅，想從二人的表情判斷他們所言真偽。圓通方丈受魔門門主寇焱藥物控制，已投靠魔門，設下圈套欲引自己入甕，再透過自己控制武當上下，並欲挾佛、道、魔三教弟子起事造反。這種種消息都令人驚心動魄，難以置信。不過千門公子襄說的話，加上靜空大師俗家弟子羅毅作證，又令人不敢輕易忽視。
風陽子正沉吟間，忽聽遠處有弟子稟報：「掌教師父，少林有信送到！」
「遞上來！」風陽子沉聲道。雖然武當已沒有往日的聲勢名望，但起碼的架子還是要擺的。即便只帶來十幾名弟子，風陽子也令他們分散在四周守衛，不容任何人打攪自己的清靜。
那弟子應聲而去，片刻後便將信送到風陽子手中。風陽子拆開一看，竟是少林方丈圓通的親筆書信，邀他三日後到少林一晤，有機密要事相商。風陽子將信遞給雲襄，這封信讓他再無懷疑。他目光爍爍地盯著雲襄問：「如果你所言不假，貧道該怎麼做？」
雲襄將信仔細看了一遍，迎上風陽子的目光笑道：「掌教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
風陽子拱手道：「還請公子指點。」
雲襄淡淡笑道：「一條路就是連夜逃離少室山，再不蹚這趟渾水，這是眼下最安全的辦法，不過如果將來魔門得勢，恐怕未必會放過武當；另一條路就是大膽去見圓通，屆時將計就計奮起反擊，粉碎魔門吞併佛、道兩教的陰謀！」
「反擊？如何反擊？你難道是要咱們武當獨力去對抗魔門和少林？」風陽子尚在沉吟，他身後的風清子搶先大聲質問。他乃風陽子師弟，身材魁偉，紫髯如戟頗為威武，一看就是個火爆道士，與風陽子、風松子、風明子合稱武當四子。
面對風清子的質問，雲襄從容道：「道長放心，如果沒有萬全之策，我也不敢要武當一派去冒險。」
風陽子的另一個師弟風松子冷笑道：「你不過是一巧舌如簧的老千，有何萬全之策？你該不會是想讓咱們武當為你個人的功業打頭陣吧？」
雲襄淡淡笑道：「武當四子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小肚雞腸、謹小慎微？難怪武當一派的聲望已遠遠不及少林。」
風清子與風松子勃然變色，正待發火，卻被風陽子揮手打斷。就見這相貌猥瑣的武當掌教，捋著頷下稀疏的花白鬍鬚沉吟道：「不知雲公子有何妙策？不妨說來聽聽。」
雲襄點頭道：「寇焱雖然控制了圓通，欲借會晤之機制服掌教，但他並未控制整個少林，所以他們的計畫不敢讓更多人知道，寇焱與圓通只能在與掌教單獨見面時出手偷襲。而我已說服少林達摩堂首座圓安、戒律堂首座圓祥，為少林的前途命運與魔門決裂。屆時他們會率少林十八羅漢在外布陣埋伏，只要掌教躲過寇焱一擊，十八羅漢立刻就會一擁而入，將寇焱和圓通方丈困在羅漢陣中。就算寇焱武功再高，要想從羅漢陣中平安脫身，恐怕也是千難萬難。」
羅毅聽雲襄信口開河，不由連使眼色，雲襄卻裝作沒看見，繼續道：「道長韜光養晦至今，不就是在等一個機會，一個令武當重振往日輝煌的機會。現在這個機會就在眼前，就看道長能不能大膽抓住了。」
風陽子眉梢一挑，眼中隱有神光閃爍。在少林與魔門兩大勢力的威壓之下，他一直韜光養晦，武當上下也低調隱忍，靜待重振聲勢的機會。這是他心底潛藏已久的祕密，沒想到卻被雲襄看穿，他對雲襄的估量又重了幾分。
捋鬚沉吟良久，風陽子微微頷首道：「若是能得少林圓安、圓祥兩位大師及十八羅漢相助，貧道便率領武當上下冒一回險，與魔門周旋。不過若沒有圓安、圓祥兩位大師的親口承諾，貧道可不敢輕舉妄動。」
雲襄沉聲道：「只要道長給我一件信物，我便連夜請兩位大師前來與你相會，商議聯手對付魔門的細節。」
風陽子略一沉吟，從腰間解下一條繫著絲絛的玉佩，遞給雲襄道：「這是貧道隨身攜帶之物，兩位大師一見便知。請公子連夜去請圓安、圓祥兩位大師，貧道在此等候公子消息。」
雲襄接過玉佩仔細收入懷中，對風陽子拱手一拜：「請道長在此相候，我去去就來。」
離開武當駐地後，羅毅忍不住小聲提醒道：「雲大哥，雖然圓安師兄和圓祥師兄一向看不慣圓通方丈的所作所為，但你也不可能三言兩語就說服他們背叛掌門師兄啊！」
雲襄微微一笑，從懷中拿出風陽子的玉佩道：「若是僅憑你我空口白話，確實很難說動圓安、圓祥，不過現在有了武當掌教風陽真人的信物，我就有把握說動他們。」
羅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雲大哥早有打算，難怪會索要風陽子的信物。」
雲襄笑道，「利用各方勢力情報的閉塞和滯後，巧妙借用一方勢力的名義說服另一方勢力，這在千門中叫做借勢。春秋戰國時期的千門前輩蘇秦是此道高手，我不過是向他學習罷了。」說著他遙望少林方向，「咱們要立刻去見圓安、圓祥，只要他們對少林的忠誠，超過對掌門師兄的愚忠，我就有把握說服他們。」
少林寺達摩堂依然像幾年前一般破敗古舊，靜謐幽暗，雲襄隨著知客僧來到這裡，不禁想起與舒亞男在此相遇的情景，一時間百感交集，怔怔失神，以致有人來到身後尚無知覺。
「雲大哥，圓安師兄與圓祥師兄到了。」羅毅小聲提醒道。雲襄連忙收起心神回頭望去，就見一胖一瘦兩位老僧並肩立在自己身後，經羅毅介紹，才知右邊那圓臉方額、始終面帶微笑的胖和尚，便是達摩堂首座圓安；而左邊那瘦骨嶙峋、滿臉冷厲的黑臉和尚，則是江湖上默默無聞、少林上下卻人人懼怕的戒律堂首座圓祥。
雙方見禮完畢，圓安笑問：「聽羅毅小師弟說，公子襄有要事必須見咱們，不知是何事？」
雲襄沉聲道：「是關係少林生死存亡的大事，所以在下才連夜求見兩位大師。」
圓祥從鼻孔裡一聲輕嗤：「危言聳聽是千門中人慣用的招數吧？」
「沒錯！」雲襄笑著迎上戒律堂首座冷厲的目光，「圓通方丈去見魔門少主至今未回，難道還不夠危言聳聽嗎？」
圓祥面色微變：「你怎麼知道？」
雲襄沒有回答，只目示身旁的羅毅。羅毅立刻將昨晚看到的一切仔細說了一遍。圓安、圓祥聽後滿臉驚詫，面面相覷。這實在是難以置信，但羅毅的為人二人都清楚，令人不得不信。況且被方丈支回來的十八羅漢的稟報，以及方丈令人給武當掌教送信的舉動，又與羅毅的話不謀而合。
圓安不由急道：「我帶十八羅漢去魔門駐地，若方丈師兄真落入魔門掌中，咱們定要將他救出來！」
「怎麼救？」雲襄毫不留情地質問，「先不說從魔門手裡搶人有多大把握，就算你們見到圓通方丈，他讓不讓你救還是個問題。從他給武當掌教寫信一事看來，他已經完全屈服於寇焱，如果你們貿然前去相救，他以方丈身分命令你們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你們怎麼辦？」
圓安、圓祥面面相覷，皆啞然無語。圓祥沉吟片刻，只得對雲襄拱手請教：「公子有何辦法？還請不吝賜教！」
雲襄負手從容道，「要想救下圓通方丈，粉碎魔門吞併少林、武當的陰謀，首先就要除去圓通方丈的身分。」見二人有些不解，雲襄解釋道，「既然圓通方丈已為失魂丹控制，他的言行再不能代表他的本意，若再將他的命令當成方丈的法旨，豈不是上了魔門的當？」
圓祥想了想，微微頷首道：「公子言之有理。圓通師兄既然要協助寇焱襲擊武當掌教，便已經犯了少林戒律，戒律堂有權暫時免去他方丈的職責。我會通知門下弟子，暫時不遵方丈的指示。」
「不可！」雲襄忙道，「此事一旦傳開，少林上下必定人心惶惶，大家恐怕難以在圓通方丈面前保持鎮定，進而被他看出破綻，咱們也就無法將計就計，對魔門施以反擊了。」
圓安急道：「公子有何妙策化解少林的危機？請快快道來，別再賣關子了。」
雲襄沉吟道：「圓通欲與寇焱在少林伏擊武當掌教風陽真人，咱們就將計就計在少林反擊寇焱，所以咱們的計畫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看除了你們兩位，只需再讓十八羅漢知道就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