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事實和真相
因為顧雪涵這個插曲，此前的旖旎氣氛一掃而空，在喝完顧衍倒來的水後，齊溪還真的留下來和顧衍正經地討論了個案子，只是討論著討論著，因為對觀點有分歧，齊溪和顧衍忍不住又爭論起來，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只能以顧衍忍無可忍把齊溪壓到牆上親服才告一段落。
最後是顧衍開車把齊溪送回的租住的房子裡，還真的按照顧雪涵交代的打包了一些滷味給齊溪。
只是第二天一早，和趙依然一邊分享著顧雪涵的滷味，齊溪內心想的是怎麼去顧雪涵面前掙扎一下。
好在雖然顧衍今天上午有外勤工作，但顧雪涵一直在辦公室，大概正好有一個案子要交辦，她打了內線電話給齊溪，讓她去一趟她的辦公室。
齊溪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她今天特地穿了一件有釦子的衣服，此刻深吸了一口氣，拿上自己的筆電，在進顧雪涵辦公室之前，故意把自己的釦子扣錯了幾顆，這才一臉佯裝不知情的淡然般走進了辦公室。
「就是個簡單的交通肇事案件，我們的當事人開車時候因為對方闖紅燈，不得不緊急避讓，結果發生了單車事故，結果擋風玻璃都撞壞了，玻璃渣飛濺到了她的臉上，現在還不得不躺在醫院裡治療，臉上還可能留疤，除了走保險理賠外，要起訴闖紅燈的一方要求對方進行民事賠償，交通類案件妳還沒辦過吧？可以嘗試一下，這類案子雖然標的金額不大，但是很鍛鍊人，很讓人成長。」
顧雪涵見了齊溪，並沒有什麼異樣，如往常一樣把案子的資料給齊溪後，簡單和齊溪講解了下案子情況，她大概在忙著看什麼資料，甚至從電腦螢幕前多抬頭看齊溪幾眼的時間也沒有。
齊溪心裡打鼓似的忐忑，就交通肇事案，她針對已有的資料朝顧雪涵提了幾個問題後，遲疑了再三，在臨走出顧雪涵辦公室前，還是心一橫，決定豁出去了。
「啊呀。」齊溪用極其自然的語氣訝異道，「怎麼釦子又扣錯了。」
她的表情也露出了真實的懊惱和羞赧，微微抬了下頭，很快又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早晨總是起不來，匆匆忙忙趕到所裡，每次都扣錯釦子了。」
齊溪自覺自己的演技相當自然，因為顧雪涵的臉上也並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甚至像是因為齊溪主動提了，她才注意到了齊溪扣錯的釦子。
顧雪涵看了齊溪胸口一眼：「還真是扣錯了，下次注意，律師著裝也傳遞著妳能給客戶的信任感，扣錯釦子這樣對一個律師來說太粗枝大葉了。」
齊溪覺連連點頭，充滿歉意道：「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
只是到底還是心虛和緊張，明明來之前模擬了千百次，內心也告誡了自己千百次不要慌，然而事到臨頭，齊溪還是亂了陣腳，明明時機並不事宜，可等她意識過來時，自己已經此地無銀三百兩般澄清了昨晚上的事——
「可能因為最近壓力有點大，睡眠不好，所以才會這樣連續兩天都扣錯釦子，但以後一定不會再犯了。」
其實說完，齊溪就後悔了，誰沒事幹會去主動提昨晚上的事啊，太刻意了！也太可疑了！
然而出乎齊溪的意料，顧雪涵聽完，露出了非常意外的樣子：「昨天也扣錯釦子了嗎？我都沒注意。」
她竟然沒注意？！
顧雪涵的詫異並不像作假，齊溪此前一直繃著的那根弦突然就鬆懈下來了，她內心一喜，看來顧雪涵也沒有顧衍說的那麼神乎其神。
如果顧雪涵都沒發現自己昨晚扣錯釦子了，豈不是更不可能意識到自己和顧衍在客廳裡幹什麼？那昨晚豈不都是虛驚一場？！
齊溪一下子如蒙大赦，她鬆了一大口氣，回頭朝顧雪涵笑了下，頓時覺得在顧雪涵面前都抬得起頭了：「嗯，昨晚也扣錯了，就是去顧衍家拿書的時候，回頭回家的路上才發現，尷尬死了。」
顧雪涵笑了下：「是嗎？我都沒發現，不過沒想到妳和顧衍關係私下這麼好，那麼晚了還會去借書，說實話，我還以為你們兩個可能會談戀愛呢。」
既然顧雪涵都沒發現，齊溪決定索性否認到底：「沒有的，顧律師，我和顧衍就是關係比較好的老同學外加同事，沒有在和顧衍談戀愛的。」
「哦，這樣啊。」顧雪涵歪了歪頭，「那妳有男朋友嗎？考慮交個男朋友嗎？」
齊溪此刻心裡有底了些，撒謊也變得更加臉部紅心不跳了：「我現在還是想先專心工作，談戀愛的事不急，我畢竟也還年輕。」
顧雪涵像是考慮了一下，然後朝齊溪點了點頭：「那我知道了。」
接著，她朝齊溪又笑了笑：「既然這樣，那最近一些臨時加班的工作可能要安排給妳了。」
一聽說安排工作，齊溪立刻挺直了脊背：「好的，沒有問題。」
顧雪涵抿了下唇，然後目光重新回歸到了電腦螢幕前，很自然的順口道：「既然妳近期不打算談戀愛，那團隊裡的工作妳多擔待些。」
齊溪有些好奇，雖然顧衍是顧雪涵的親弟弟，但以往按照顧雪涵的端水大師級水準，很多活都是讓齊溪和顧衍一起做的，面對這些顧雪涵顯而易見打斷分開兩人工作內容的決定，齊溪忍不住問道：「是顧衍最近也會被安排很多工作比較忙嗎？」
「不是哦。」顧雪涵紅唇輕啟，「顧衍是單身嘛，但此前我看顧衍大學裡一直很想談戀愛的樣子，只是礙於各種原因沒談成，我有個朋友的妹妹剛見過顧衍，說對他一見鍾情了，我計畫順手撮合下。」
顧雪涵朝齊溪友善地笑了下：「本來也有合適的男生介紹給妳，但妳既然想衝刺事業，那我就不給妳製造障礙了，不過之後我可能會多帶顧衍參加一些相親局，工作上的事這陣子妳就要多擔待些了，當然，經手的業務多了，妳提高能力也會更快，我想和妳要發展事業的決心正好不謀而合吧？」
顧雪涵喝了口茶，看向了齊溪：「妳沒問題吧？」
齊溪有些慶幸顧雪涵完全沒看出自己和顧衍有一腿，但一聽顧雪涵要幫顧衍介紹對象，心裡又像是吃壞了東西一樣翻騰難受起來。
只是自己撒的謊，跪著也要撒完，齊溪忍著內心的情緒，乾巴巴地點了點頭：「沒問題的。」
齊溪剛心亂如麻地轉身要走，顧雪涵又叫住了她：「既然妳和顧衍關係那麼好，那正好幫我參謀下，顧衍喜歡哪款女生呢？」
顧雪涵說完，從手機裡翻出了一張張的照片：「這幾個裡面，妳覺得顧衍最可能對哪個有眼緣？」
還幾個？！
「不是您朋友的妹妹對顧衍一見鍾情了嗎？怎麼有這麼多……」
顧雪涵撩了下頭髮：「哦，太多了，我省略了，其實還有客戶啊客戶的親屬啊法院的小書記官啊，還有以前顧衍的青梅竹馬小鄰居……」
齊溪心裡的火苗越竄越高了，到底幾個人對顧衍一見鍾情了啊？！而且顧衍竟然還有青梅竹馬的小鄰居？！他怎麼都沒有和自己彙報！
齊溪憋著氣，但礙於顧雪涵，不得不佯裝平靜地湊過了頭去，她只看了顧雪涵的手機裡第一張照片一眼，就有些不開心和緊張了。
顧雪涵手機裡那個女孩長得非常漂亮，齊溪甚至覺得和自己是同個類型的，眼神還比自己更溫婉可親，大概因為挺有親和力，看起來還有些眼熟。
而還沒等齊溪的危機感上升到最高點，顧雪涵又滑動手機到了第二張照片，這張裡的女孩就顯得成熟美豔多了，接著是第三張、第四張……
怎麼越來越漂亮了！
齊溪簡直越來越胸悶了。
要是顧衍被顧雪涵當成單身，真的去見了這一堆的美女，那萬一……萬一他真的把持不住心猿意馬了怎麼辦！
何況就算不心猿意馬，憑什麼他可以去見這些對他有意思的美女呢！他都有自己了！
齊溪越想越委屈，可顧雪涵卻彷彿還嫌這刺激不夠一般，她感嘆道：「其中幾個女生還挺主動的，說要倒追顧衍呢，現在的年輕女孩真是很讓人佩服，勇敢追愛，也沒什麼不好的，像顧衍這種悶騷的人，沒準追一下就追上了呢。」
「……」
齊溪站著沒動，但她內心的火苗越燒越旺了。
顧雪涵像是才意識到齊溪還在辦公室內，她愣了下，挺意外道：「怎麼了齊溪？還有什麼事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齊溪覺得自己就像是一位勞苦功高的臥底，本來明明可以功成身退，然而在最後關頭，為了維護自己的無產階級信仰，不惜選擇了自我暴露，完成了自殺式襲擊……
齊溪的嘴巴比腦袋先行，她的思緒還沒跟進，但嘴裡已經發出了聲音——
「顧律師，請不要讓顧衍相親了。」
顧雪涵露出了詫異：「嗯？」
說都說了。
事到臨頭，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齊溪想了想，索性豁出去了。
「顧衍有女朋友了。所以不用相親了。」
顧雪涵果然來了興致，她挑了挑眉：「可妳剛才不還說顧衍是單身嗎？」
齊溪頂著顧雪涵玩味的目光，硬著頭皮道：「就他最近剛剛祕密地脫了個單，因為怕影響不太好，所以還在對外保密的階段……」
雖然開了口，但臨到要承認顧衍的女朋友就是自己，齊溪還是有些掙扎，只是她還正在斟酌著怎麼措辭會顯得更加理直氣壯和鎮定自若，就聽顧雪涵輕笑道——
「齊溪，就是妳吧。」
啊……
啊？？？
顧雪涵看著齊溪瞪大的眼睛，語氣變得有些好笑：「你們對我也保密就有點讓我傷心了，畢竟我一直很支持肥水不流外人田內部消化的。」
「可……可妳是怎麼知道的……」齊溪簡直有些混亂了，她的一張臉漲得通紅，「不是沒注意到……」
「我是沒注意到妳的釦子。」顧雪涵喝了口茶，「但你們破綻太多了。」
齊溪簡直無地自容：「是因為顧衍的說辭太漏洞百出嗎？」
「也不是。」顧雪涵狡黠地笑起來，「不需要他開口我就知道了。」
怎麼會……
顧雪涵看了眼齊溪：「妳知道顧衍家門口是聲控燈吧。」
齊溪點了點頭，但弄不明白這和現在聊的話題有什麼關係。
「你們開始上樓後，聲控燈就亮了，接著就暗了，但暗了很久以後，你們都沒有進屋。」
齊溪有些茫然地看著顧雪涵。顧雪涵就那樣笑咪咪地盯著她。
直到片刻後，齊溪的臉上才開始浮上一層層的紅色。
她懂顧雪涵什麼意思了。
聲控燈滅了很久卻沒有進屋，但又沒有繼續在屋外說話觸動聲控燈，所以一定是在黑暗裡做了一些不能說話的事……
顧雪涵什麼也沒有再說，但齊溪已經知道得透透的了——顧雪涵從那時開始就知道顧衍和人在外面接吻，只是不知道是誰，而等齊溪和顧衍開門進去，完全屬於被顧雪涵抓現行，她根本不需要注意什麼釦子，也不需要顧衍糊弄一堆漏洞百出的說辭，因為顧雪涵比齊溪想像得更加一針見血。
「畢業典禮上發言的女生，也是妳吧？」
面對顧雪涵的問題，齊溪只能低頭承認：「是的，對不起，是我誤會了顧衍。」
顧雪涵卻並不在意，她只是樂不可支地笑起來：「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顧衍那時候死也不肯說是誰，也不肯採取任何行動打定主意要包庇對方了。哎呀，想想我弟弟的心路歷程，可真是可憐得讓人忍不住笑起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