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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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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介紹 ·Introduction·
侍女、公爵、童貞女王……
她會吃下所有人的罪,除了隱藏在陰謀中的秘密。

 

「食罪者步於眾生之中,無影、無聲。她無法被詛咒。她就是詛咒。」

 

★如《使女的故事》般驚悚,如《羊男的迷宮》般詭譎魔幻
★文學網站Literary Hub評選為2020年度最受矚目小說
★《華盛頓郵報》、《出版人週刊》、《書單》雜誌、《歷史小說評論》一致盛讚

 

失去父母的玫因為過度飢餓而偷了一塊麵包,還來不及吞下肚就遭到逮捕,而世界對她的掠奪尚未結束:十四歲的她被判處為食罪者,頸部被鎖上項圈,舌頭被刺上標記,就此失去平凡生活的自由。

 

食罪者終生背負眾人之罪。每當有生命即將結束,食罪者們就會被傳喚到場。她們聆聽瀕死者自述罪狀,羅列代表罪行的食材,並在葬禮上將家屬準備的罪食一一吞下肚。人們相信食罪者每吃下一條罪,就更接近被上帝扔下地獄的夏娃。所有人都知道,她們不可凝視,不可觸碰。

 

為母親舉行儀式的老食罪者成為了玫的引導者,也是唯一會正眼看她的人。她們相伴了一段短暫的時光,直到一場王室葬禮中出現了鹿心,老食罪者拒絕吃下這個不曾被提及的罪食,於是遭到酷刑折磨致死。

 

一場針對童貞女王的陰謀已張開密織的大網。失去了引導者的玫必須自己學會如何聆聽罪狀、列出罪食,設法在危機四伏的冷酷世界中活下來。她該如何破解這個圍繞王室展開、危及她性命的謎團,並為自己的命運做出選擇?

 

專文導讀
神奇海獅|網路人氣歷史說書人

 

好評推薦
何曼莊|作家
宋彥陞|時空偵探・文化工作者

 

各界盛讚

「一個黑暗而驚心動魄、讓人欲罷不能的故事,對已消逝的歷史投以反烏托邦的視角,並以令人不安的當代方式呈現。所有人都該為梅根.坎皮希及這本小說喝采。」

——愛瑪.唐納修 (Emma Donoghue),《不存在的房間》原著小說作者

 

「這是一本黑暗且帶有強烈張力的小說,在閱讀的過程中,你的胃會隨著劇情不停翻攪。」——文學網站Lit Hub

 

「考究的故事背景、懸而未決的謀殺事件與令人印象深刻的女主角。一本令人讚嘆的小說。」——《華盛頓郵報》

 

「壯麗、複雜、生動,這種文藝復興時期局外人的視角正是歷史小說愛好者深藏內心的渴望。」——《紐約圖書期刊》

 

「閱讀這部引人入勝的小說對喜歡女性主義議題的推理小說迷而言,絕對是一種享受。」——《出版人週刊》

 

「坎皮希創造了一個融合民俗、黑暗迷信與女性力量的故事……喜歡凱倫.梅特蘭 (Karen Maitland) 和黛安.賽特菲爾德 (Diane Setterfield) 的人也會喜歡這本書。」——《書單》

 

「這部小說是一場都鐸歷史的盛宴,它的核心是慾望、吞噬、賦予生命、謀殺和垂死的女性身體。」——《歷史小說評論》

線上試讀 ·Trial reading·

【之前】

 

燕麥粥

 

  鹽巴代表驕傲,芥末籽代表撒謊,大麥粒代表咒罵。還有葡萄,紅潤飽滿地鋪在松木棺材上──其中一顆葡萄裂開了,深紅色的種子戳出果皮,猶如碎片戳出血肉。還有燉烏鴉肉佐李子跟一條自製的麵包,小小的,做成線軸的形狀。為什麼要把麵包做成這種形狀?我心想,而且為什麼這麼小?此外還有別的食物,但是不多。我母親的罪過不多。她跟狐狸一樣精明,一嗅到是非爭端,她就雙眼警覺、手腳輕巧地溜開了。只有在確定會贏的時候,她才加入打鬥。我只知道鹽巴、芥末籽跟大麥粒所代表的罪過。都是孩提時代會犯下的罪過,父親母親會因此教訓你,小孩子會在街上唱成打油詩。

 

  傑克被人抓作弊,

  只好坐在角落裡,

  吃完一塊冬季派,

  又會變成好小孩。

 

  接著食罪者來了,她拖著大肚子走進擺著棺木的起居室。棺木的木板才剛鋸好,還很粗糙,釘子已擺好位置,但還未入木。她身上散發出鴉蒜新苗的味道,儘管離五朔節還有整整一個月。我為角落裡的小矮床感到羞愧,因為我們家不夠富有,無法讓我有自己的房間。食罪者粗聲粗氣地表示要張椅子,我們的鄰居貝絲立刻搬來一張凳子。凳子整個消失在食罪者的裙襬下,我想像她的大屁股把整張凳子吞沒的模樣,不禁笑出來,但馬上用雙手摀住嘴巴。

  貝絲把我帶到窗邊,在我耳邊輕聲說:「不要看。」她聽到我吸口氣想開口,知道我是我母親嘰嘰喳喳的小麻雀,於是繼續說:「食罪者步於眾生之中,無影、無聲。」

  「但是我可以看到她啊──」我低聲說。

  「無影、無聲。」她打斷我。

  我聽說過食罪者的舌頭上有烙印,但是這個沒張嘴。

  貝絲又說話了:「食罪者吃了這些食物,我們身上的罪就變成她的罪,讚美主。你母親會直接上天堂,玫,沒有一點罪過會牽累她。」

  我走回去坐在父親身邊。他一臉看起來像是門前別人拿來要洗的床單一樣,皺巴巴地掛在那,皺褶怎麼抖也抖不掉。

  「我會把你的臉洗乾淨,」我低聲說,「洗好再掛起來。」

  父親又露出那表情,每次我說了什麼不太正常的話他就露出這種表情。他的臉開朗起來,彷彿我剛跟他報了什麼好消息。「我們到底該拿妳怎麼辦才好呢?」

  紅潤飽滿的葡萄,線軸形狀的麵包,烏鴉肉。它們深深嵌入我的腦海,猶如燕麥粥緊緊黏在食道上。

 

【現在】

 

1 烤鴿子

 

  披肩下的麵包仍散發熱氣,砰砰的心跳聲穿透它脆硬的外皮,我沿著路邊的水溝沒命地跑。

  一個棕色的大鼻孔晃到我面前,吐出熱騰騰的馬氣息。

  「繼續走!」馬車車夫大喊,他從旁邊一條巷子走出來,趕著母馬擠進大街混亂的交通裡。母馬搖頭晃腦,馬銜抵在黃色的牙齒上。我的路被擋住了。

  太明顯了,我怒罵,一邊從水溝裡爬出來,回到平地上。把寶物塞在胸前兩乳之間,衝過倔強不走的母馬跟一輛堆著乾草的推車。

  「嘿!就是她!」麵包師傅大喊。我不敢回頭,只管開始狂奔。鑽進一條狹窄的巷子,到了路口,望向一邊,猶豫了片刻,然後跑向另一邊,經過一間馬廄跟一間鐵匠鋪。但是緊追在後的麵包師傅兒子可沒有猶豫,他一手打在我頸子上,把我撂倒在地。一側的臉陷在泥濘裡,我可以從敞開的門看到鐵匠腳上的靴子。剛剛跑得那麼急,我上氣不接下氣。我用雙手把麵包往上推,用牙齒扯掉一塊。還不如現在吃掉,我心想,如果要進監獄,還不如先把肚子填飽。

 

◆◆◆

 

  「玫.歐文斯。」獄卒把我叫出牢房,連同所有這週被關進來的女孩們。我們總共二十人。三個從外地離家跑來,但是在這裡沒有親眷,也沒有乞討證。兩個娼妓,沒給保安官繳保安費,賄絡他們睜隻眼閉隻眼。五個扒手。八個是行騙或更嚴重的罪狀。最後還有一個跟我一樣是好女孩。她宰了隻流浪狗吃,沒想到那狗是從一個勛爵家溜出來的。真倒楣。

  我們魚貫走出監獄,走進初春早晨的濃霧中。濕氣凍得讓人痛徹骨髓,畢竟之前我們那麼多人擠在牢房裡,那麼溫暖舒適。我們沿著道路中央行進,擋住推車與拉車,惹得馬車車夫紛紛怒聲斥喝。法院就在隔壁,但走這段路是我們的懲罰之一。一雙雙眼睛全看到我們的恥辱。他們高聲罵我們壞女人,罵我們是夏娃。

  我真希望你可以把五臟六腑顯示給人看,就像你可以把臉展現給人看一樣。這樣一來,大家就會知道我其實一點都不壞。或者是人們可以看到我的頭髮,看到我的頭髮就跟女王的頭髮一樣,是黑色的捲髮。這樣一來,大家就會知道我是個好人,就跟女王一樣。我不是夏娃。夏娃跟造物主住在天堂裡還不滿足,跳進人間找出亞當,亞當是田野與果園的守護者,要亞當把她帶到造物主的樹前,然後偷偷摘下樹上的果實。把果實吃到只剩下一口後,她把這最後一口餵給亞當吃,結果造物主生氣了,說夏娃背叛祂,於是把她貶到地獄去。她是真的很邪惡,比出賣造物主之子的猶大還邪惡。

  獄卒把我們帶進一座壯觀的大樓,屋頂高到連長得最高的人也碰不到。我們在長凳上坐成一排,二十個打哆嗦的小女孩。我猜我們當中有些已經是女人了。我自己兩年前就變成女人了,儘管我不覺得自己感覺像女人。但是話說回來,我也不知道當女人又應該有什麼感覺。我轉動手上的戒指。戒指很細,凹凸不平,也不是真的黃金,但是我總想像它是金的。這是我父親唯一留下的遺物。我總戴著,紀念我父親。

  「現在呢?」我問那個吃狗的女孩,她就坐在我旁邊。

  「法官會做出決定。」遠端一個髒兮兮的女孩說。這女孩偷了一只銀杯。

  「他叫記錄官。」獄卒說。

  「為什麼叫記錄官?」我問。

  「我的命運已定。」一個長得像隻老鼠的女孩說。她試圖賣掉自己的私生子,想必是為了一併洗清遭到玷汙的名聲。

  「沒錯,但是還要等記錄官宣布。」髒女孩跟老鼠女孩解釋。

  「為什麼叫記錄官?」我又問一次。「因為他要做紀錄嗎?」

  獄卒噓我一聲,要我閉嘴。

  「聽起來像驢屎。」老鼠女孩輕聲答,環顧大家一圈,等著我們點頭認同。大家都不搭理,於是我也低下頭。

  「記錄官什麼時候會來?」我問獄卒,但是他已經站起來了。

  記錄官從側門進來,走到一張高高的木桌後,爬上一張高高的木椅。有一片刻,看起來就像個小孩爬上他父親的椅子,我忍不住笑出來。獄卒跟記錄官一臉嚴厲地望過來,但是我立刻擺出一副正經的樣子,其他人也沒揭穿我,就連老鼠女孩也一樣。我突然感到一陣愧疚,趕緊把頭低下來。

  「切希.斯朵?」記錄官喊,獄卒揮手要她站起來。「無證流浪乞討。」

  「我從切司特鎮來的。」切希小聲說。

  「這裡不是切司特鎮。」記錄官頭也不抬說。

  「但是我找不到工作,待在家裡也不是辦法!」切希辯解說。

  就連我也知道這不成理由。沒有固定住所的人就是會被保安官視為無業遊民抓起來,除非是有女王發的特殊許可證。

  記錄官只管盯著眼前的羊皮紙。「妳可以找到兩個可靠的證人為妳擔保嗎?」

  真是傻問題。「這裡除了我們就沒有別人了。」我跟吃狗的女孩說。「就只有獄卒,但是他正好是她哥哥的機會也太小了吧?」記錄官把一枝大木槌重重敲在桌子上,我閉上嘴巴。

  記錄官宣布切希的刑罰,就跟髒女孩說的一樣。刑罰是鞭笞,然後用根跟男人大拇指一樣粗的鐵桿子,燒燙後在耳朵軟骨上戳個洞。「如果妳再出現在這法庭,」記錄官繼續說,「妳就會被吊起來,直到妳斷氣。」

  這話也很傻,畢竟哪個人會被吊起來,直到不斷氣?但是我沒跟任何人講,只是在腦袋中對自己說。然後又責備自己。不仁的想法:食罪者會在我的墓旁吃白蘿蔔。

  記錄官一個接一個宣判我們的刑罰。有的是絞刑,有的是鞭笞。老鼠女孩的刑罰是被活活燒死。記錄官看都不看我們一眼。也不問問題,除非是問我們有沒有可靠的證人為我們擔保,儘管他心知肚明我們不可能有證人。每次他這一問,我就惱怒不堪。他問到第六次還是第七次的時候,我胸膛裡燃起一團星狀的怒火,而我不是那種性情暴躁的人。我真想叫他閉嘴別問了,或者至少看我們一眼。

  「玫.歐文斯。」他喊。

  「在這裡。」我大聲答,大聲到不只是把我自己嚇了一跳,連獄卒也吃了一驚,狠狠瞪我一眼。但是我辦到了,我讓記錄官抬頭看了。

  他久久看著我。應該說是盯著我,一雙眼睛瞇成兩道深色的細線。其他女孩都因這陣莫名其妙的沉默抬起頭來,從各自的白日夢醒來。「玫.歐文斯。」他又說,這一次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講,在舌上翻轉每個音節。「原姓戴孚瑞。」

  「我是歐文斯家的人。」我說,語氣忍不住尖刻起來。我的手指立刻移向父親的戒指。我不知道記錄官怎麼會知道我母親的原姓。他連眼睛眨都不眨。兩枚黑色的小月亮,盯著,盯著。說不定他可以看到我的五臟六腑,就如同我之前希望的一樣,就像被女巫下了魔咒。

  然後他突然大喊:「溫妮.佛萊徹。」瞬間魔咒就解除了。我們全目瞪口呆地瞪著記錄官。「溫妮.佛萊徹!」記錄官望向獄卒,獄卒又望向我們。溫妮.佛萊徹有些猶豫地站起來。「扒人錢包。有可靠的證人為妳擔保嗎?」

  宣判了最後一個女孩的刑罰後,記錄官便又從側門離開了。獄卒揮手要我們起身。

  「但是我沒有得到刑罰啊。」我對他說。我連個罪狀都沒有。記錄官就只喊了我的名字,還有用那眼神盯了我好一會兒。

  我們走過骯髒潮濕的正午街道回到監獄。

  「那我怎麼辦呢?」在牢房門口經過獄卒時,我又問。

  他只聳聳肩,像是懶得理我,然後走了。我望向其他人。

  「那我怎麼辦呢?」她們全避開我的目光,就如同之前我們避開老鼠女孩的目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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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x 21*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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